第三十七章第二节学生是她的“命”，学校是她的“根”

小学部的肖露杰，是一位身高高不过一米六的女老师，然而她班里的学生都爱戴她。有一回，肖老师劳累过度，晕倒在课堂上。小学生们就像小蚂蚁搬一片大树叶，想从课堂上把肖老师“搬”到医院去。刚刚“搬”到教室门口，肖老师被室外的凉风一吹，又“活”了过来。把个肖老师感动得把一只只“小蚂蚁”们抱到怀里来。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大母鸡护着一堆小鸡雏，就连教室外那排排的榕树，都感动得抖动着无数的叶片儿，一阵又一阵轻轻声的，“哗啦啦！”“哗啦啦”……
  肖老师晕倒“事件”发生后不久，班里来了一位姓王的新同学。当他的母亲送他到校时，就对肖老师说：“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姓了王的缘故，在老家时，无论家里家外，还是校里校外，都称着“王”，你们西山口碑好，就帮我收拾收拾这自称为小天王的儿子……”
  从此，肖老师就多了一个心眼，帮扶着这个“小天王”。第三天晚自习时，那刚刚才老实了三天的“小天王”压根儿就不去动那课本。而是动着前后左右的同学，不是踢踢人家的脚，就是揪揪人家的头发，一时间，“邻里”不安起来。这一切，都被站在教室窗口的肖老师给看了个真切。于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肖老师进了教室，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小天王”的肩膀，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走。只要能离开教室，“小天王”都是乐的，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师来到了操场榕树下的石椅上。
肖老师面对着自己的学生先开了口：“老师知道你特别好动，其实这是个优点。”
  那“小天王”听了，把原本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好象观赏天外来客一样观赏着肖老师。打自他学会淘气以来，有哪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说过自己这是优点吗？可就独独这肖老师一开口就表扬了自己，这不整个儿奇了怪了？
  肖老师又说了：“动是必然的，动就是在变，你想当年共产党不动起来，就不会有今天的新中国。张文彬总校长在1994年创建西山学校时，如不动起来，也不可能在昔日荒山野岭上建成这么个全国民办教育界都有知名度的西山学校。因此，老师要研究你这个动，引导你这个动，动如果动正确了，那是要成就大事业的呀。这样吧，我们师生约法三章，如果你没意见，今后，老师让你动你就动，不让你动了，你可得安静哟！
  “行！”“小天王”觉得按肖老师的话去做，动就能动出个大事业来，多好！
  肖露杰见“小天王”爽快地答应下来，就进一步用孩子的游戏方法再激将一下：“如果没意见，就勾勾手，一万年不许悔。”
  “小天王”立马伸出了小拇指，与肖老师勾了手，起了誓。
  晚自习下课后，肖露杰又把“小天王”带回到自己住处屋里，煮上两个荷包蛋，撒上了白糖，让“小天王”吃得咂吧着嘴说：“好甜，好甜！”
  吃完了，肖老师又从另一个侧面趁热打铁，让铁成钢！肖露杰在“小天王”面前讲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自然顺畅的家常话里，给了“小天王”一个真实的榜样……
  肖老师的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先出生几分钟的大女儿，取名秦肖依，秦是肖露杰老师丈夫的姓，肖是自己的姓，寓意是，她是父母亲的依靠。后几分钟出生的小女儿取名秦一别，寓意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奋斗道路上与众不同，特殊一点，以特别取胜。一别，一定要有别。果然名如其人，这姐妹俩由于刻苦，小学就双双跳级，后来一路向前，二00五年分别以四川南充市前三名的高考成绩，给父母以依靠的秦肖依考上四川师大中文系，而那连告别都需特别的秦一别则荣中复旦大学雷达系。
  上大学了，但俩孩子懂事，即便在高消费的大上海，秦一别也才十元一天伙食费，有时连十元也不敢花，早上一个馒头一杯水，五角钱就打发了。俩孩子都是姑娘家，却从来舍不得花钱去买套像样的衣服包装一下自己，中学时穿的校服还穿到大学校园去。俩孩子之所以能成功地走上学府，重要的是她们记住了唯有奋斗，才能有前途！唯有奋斗，才会有未来……
  说到这，肖露杰老师亲切地问“小天王”：“你可不可以像俩姐姐一样，力争小学时跳级，高考时拿高分进名牌？”
  向来自尊心特别强的“小天王”知道自己太差，哪能跳什么级？但从此以后得好好地学，把小学“学”好了，初中、高中也都学好了，将来考大学就难不住了。沉默了些许时间“小天王”猛地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说：“老师，将来我一定要像俩姐姐那样上大学，而且还是名牌大学。”
  “好！那咱们再拉拉勾！”
  师生俩的小拇指再次拉在了一起。
  那天短短一个晚上，肖老师的思想工作胜过了“小天王”的父母几年的努力。
  肖露杰把“小天王”送回学生宿舍后，因为自己又成功地教好了一个孩子，心里特别地舒坦，还伴有不小的激动。躺上床后，想起了四川老家的丈夫老秦，想起了西山学校帮自己撑起了他那个风雨难测的家。而今，一家四口四个地方，丈夫留守家乡四川省武胜县，自己远在东南福建，大女儿上大学在四川成都，小女儿又在上海复旦。每当夜晚，自己在月光下想念家人的时候，肖露杰总要面对着三个方向，一一给远在三地的亲人们默默地送去祝福……
  肖露杰的丈夫老秦，原本是肖露杰中学的同学，似乎是天生的体弱多病，年复一年，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到了青年时候，不但没有因青春飞至而百病消失，反而雪上加霜。他体内的肝脏、肾脏和胆囊等重要器官都出现严重问题。除胆囊之外，肝和肾这两大器官中只要有一个恶化，就要夺去他的生命。面对这样时时与棺材相伴的病人，当年因为靓丽而阳光迸发的肖露杰竟然鬼使神差地爱上了这个“病人”。一段时间在病榻前照顾了这“病人”之后，便向两个家庭郑重声明，肖露杰非这“病人”不嫁。极度震惊的父母毫无办法，明知“断绝关系”是极其笨拙的办法。但近乎绝望之际，也只能抄起笨拙的武器。而“烈女”一般的肖露杰声称自己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父母不认女儿，是父母的权力，但女儿永远爱着父母，这也是女儿的权力。另外女儿爱上那“病人”则是女儿最大的权力，肖露杰说她该有的权力，一个也不放弃！
  父亲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怆之中，女儿嫁了秦家。不久，当肖露杰生出一对双胞胎后，丈夫那始终生着病的肝、胆、肾病情加重，动不动就上医院，一住就要十天半月。在乡财政所的工作基本不能胜任，日益严重的是家庭经济赤字累累，因为丈夫的一病再病，而债务重重，危机四伏。
  人的生存能力是十分顽强的，就这样，病重了住院，病轻了回家。打针、吃药，吃药打针，药罐子、针筒子成了丈夫人生中挥之不去的东西。病情严重时，一天的医药费就要一百、两百，有次最高纪录一天的医疗和医药费竟然达到了两千元。丈夫的医药费成了无底洞，仅靠肖露杰每月四百多元的教师工资，那是绝对生存不下去的。
  严酷的生活现状就像一条在背后吐着红信追赶着肖露杰的毒蛇，肖露杰不得不“跑”着步去逃避这条“毒蛇”。逃避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挣钱。
  往哪挣呢？只有教书，肖露杰盯住了近年来迅速崛起的民办教育，在网上搜呀、寻呀、找呀，一个省一个省，一座城又一座城。最后，肖露杰从众多的民办学校中选中了福建的西山学校……
  2001年7月17日，两天两夜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把西南的肖露杰送进面对台湾岛的福建西山。7月19日下午，七位应聘者在试讲中被淘汰了六个，唯独剩下肖露杰一人。西山学校在选拔教师上的铁面和超常的严格，是肖露杰始料未及的。事后，肖露杰想想都后怕，这无异要拯救她家庭的应聘机会，要是失去了，她该如何面对？每每想到这，肖露杰脑门上就要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水，她的西山之路无异于华山一条路，只能上不能下，下了，全家都要在困境中愁苦度日。
  她被西山学校聘用了，上岗了，登讲台了，经济情况迅速好转……
  2005年，双胞胎女儿双双以高分跨入大学的校门，学费、生活费、交通费，每一笔都不含糊。那一年，肖露杰已在西山学校拿到了八倍于原单位的工资，她从容地支付着两个女儿所有的开支。这时候，丈夫的病情也小得控制，年迈的公公婆婆也能在房前屋后侍弄点瓜果豆一类的蔬菜，就因为肖露杰在西山学校的三千多元月薪的高收入撑起了整个家。
  雪中送炭的是，张总校长不知从哪个渠道了解到小学部的肖露杰老师家庭情况较差，一家四口四个地方，但肖老师却兢兢业业地献力于西山，于是交代有关部门，给予三百元额外补助，当肖露杰拿着代表校长“心意”的补助时，暗暗地抹着感激的泪水。
数年西山，肖露杰对家里家外的人都这样说：“西山学校的学生就是她的“命”，而美丽的西山学校则是她的“根”，没有这个“命根”，她也许就“活”不下去了。

更新时间：2015-11-06 16:00:35 ｜阅读：次｜编辑：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