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节西山下的“金炉”、“金豹”

铺天盖地贴出去的广告，充其量也就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回报。
招生之难，何其之难！办学之难，何其之难！
又因为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回报，来到西山武术学校的学生，又是何等珍贵。当时的西山武校，就是光靠“电线杆广告”的效应，东一个，西一个，零零散散地来那么几位学生，撑起了西山武术学校的这一片天。
然而，他们又是日后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随意拾来几小粒“星星之火”吧，无论哪一个都有着自己永志不忘的故事。
就说说12岁就走进西山武术学校的叶金炉吧……
生于长于福建安溪金谷镇洋内村大坪自然村的叶金炉，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据父母说，之所以把他命名为“金炉”，是因为村子里有座寺庙，寺庙大门左右有一副对联，上书：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簪常明万岁灯。在他出生那天，父亲去这个庙里上香烛。当父亲点了香火，拜天拜地拜菩萨之后，正欲离去之时，猛一回头，看到了这对联，特别是顶上的“金炉”这两字似乎在熠熠地闪着光。他父亲当场决定给这个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金炉”。
安溪浩浩瀚瀚的茶山，像高低起伏的大海波浪。也许是茶山之刚强，给了叶金炉正直的性格；又或许是茶叶之清纯，给了叶金炉纯正的品德，使得他自小就有着大山深处人家子弟所具备的一切优秀品质。
但在12岁那一年，大坪村里发生的一个事件，改变了叶金炉的一生。
1994年年初，春节喜炮声的余音，似乎还在村里村外萦绕。村里一位年岁已大，但又久未成家，时时做着娶老婆梦的汉子，很是花了一笔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一位贵州籍姓高的女孩。这女孩子年仅19岁，竟被人从贵州拐卖到福建来。那汉子把“媳妇”买来后，便严加看管。都已经一个月了，还不许这女孩走出村子，只许在本村范围内走动。
一天，那女孩从村头走到村尾，又从村尾转悠到村头，似乎在寻觅着什么。正巧背着个大竹篮子准备到山坡草地上去拔猪草的叶金炉一出家门，就被那女孩瞅见了。那女孩见小金炉厚厚实实的一个大小孩，顿时眼睛一亮。看着小金炉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自己也一步步朝着小金炉走去，走近了，再走近了，真像是不约而同。
当那女孩和小金炉几乎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女孩紧张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周围没人，便从贴胸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封写好的信，对着小金炉压低声音说：“求求你，好兄弟，请你把这封信帮我寄出去。寄出去了，你就是我的恩人。”
小金炉听到那女孩这几句话，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同时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个点头就意味着答应了那女孩的要求。那女孩见小金炉点了头，脸上漾过一丝笑意，心存感激地朝着小金炉点了点头，然后急匆匆地离去。
小金炉也从家里人的议论中知道，村里那汉子从外省买来一个老婆，那汉子老牛吃了嫩草，还隐隐约约听说他这样做是犯法的，捆绑的夫妻不能长久等等。当小金炉听到这些议论后，出于刚直和纯正，内心深处对村里汉子从人贩子手里买老婆的做法很是反感，对那被拐卖的贵州女孩心生同情。而这天，就因为这同情心驱使，他不但接过了那女孩的信，而且还下决心保护好，再设法安全寄出。当下，那天小金炉决定不去割猪草了，而是赶快出村，到镇里邮电所迅速把信寄出去，坚决完成那贵州女孩的委托，也算对得起好那份宝贵的信任。
信件安全寄出去了，小金炉如释重负。
没过多少日子，村子里就来了贵州女孩的家人，同来的还有公安局的人。那女孩被公安局的人员解救，也被家人接回了贵州家乡。
但不知何处走漏了风声，小金炉为那女孩通风报信的事竟然让村里那汉子知道了。女孩被接走的当天，那汉子就追着小金炉好一顿打，还跑到叶金炉家里扬言要金炉家里赔偿他的一切损失，如果不赔，就打叶金炉，见一次打一次……
遭了灾的家里人，一时间水深火热，为这事商量了多次。最后，父亲作出一个决定，让儿子金炉快快离开村子，投奔福清的西山武术学校。原来，父亲那天去安溪县城，得到了一份西山武术学校到处张贴的招生“传单”；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把儿子送往何方。
偷送儿子出村的那天，父亲把儿子送出好远好远，临别时，父亲脸色凝重地说：“儿呀，你走吧，听说西山武校是少林寺和尚办的，很正宗，你就学学武艺，学成了，就自己谋条生路吧……”
到西山学校报名，是哥哥带着小金炉去的，报名那天是1994年8月31日。
就这样，12岁的小金炉成了西山学校的第33个学生。
再说说从闽东大山里走出来的连金豹吧，他也是揣着一本家里亲人的辛酸史，几乎是含着泪珠珠走进西山武校的。
连金豹家里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叫连金凤，下有一个妹妹叫连金仙。除连金豹长得刚刚武武的一个男子汉外，姐姐妹妹都长得格外的标致。特别是姐姐金凤，十三四岁始就眉清目秀的整一个古典美人；十七八岁时，就更了不得了，腰细胸挺个高，特别是杏眼耸鼻巧嘴。别说男人们，就是那许多“同类项”的女人们，也都明里夸赞，暗里妒嫉地说她是活脱脱的一美妖精。
而连金豹的村子里有一个年过了30还娶不上老婆的光棍汉。这光棍汉心术不正，村里村外的总在算计着别人，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多占便宜少吃亏，这还不算，而且成天东家长西家短地搬弄是非，搅得村里人一说起他，就像吞了个苍蝇一样的不舒服。他还是独眼，那眼珠子是一次进山捕野猪时磕掉的。就这么一个“里面外面”都不好的家伙，却死死盯上了楚楚动人的连金凤。
一天，连金凤要进山砍一束芦苇花回家做枕头，可村里姐妹们大多出村赶集，她只好独自一人进山去了。明里暗里都盯着连金凤的独眼龙瞅见机会来了，竟从另一座山别一条路绕到了连金凤砍芦苇花的山头。趁着连金凤专注地寻觅芦苇花的当口上，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连金凤，生拽活扯地强暴了那如花似玉的连金凤……唉唉！癞蛤蟆还真吃到了天鹅肉。
时年16岁的连金豹很是血气方刚，知道姐姐被糟踏，便提了砍刀不要命地闯进独眼龙的家砸门毁灶。独眼龙闻讯赶来，也提棍操刀地说要同归于尽。连金豹自知不是对手，便把手中砍刀朝着独眼龙挥出了手，不偏不倚正好把独眼龙的额头砍了个鲜血淋漓……据说，刀印不浅，差点就要了独眼龙的命。
被砍破头的独眼龙无论如何不敢报案，而正要去派出所报案的金豹父亲，却因为儿子砸门毁灶伤人而停住了脚步。
虽然双方都不报案，但却是结下了仇，破罐破摔的独眼龙扬言，说等他伤好后，连金豹砍他多深，他也要砍连金豹多深。
村里人都知道，活到这份上的独眼龙，明里害人，暗里算计的事，往后他没准得天天做。连金豹的几个叔伯都劝金豹无论是念书，还是做事，都得到外面去，越远越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吃谁的亏，也不能吃独眼龙的亏。
正巧，有位堂兄手中得到一份福清西山武术学校招生的“传单”，反复看了许多遍，觉得金豹去这个学校习武最好，练武报仇，至少不被欺负。这正中金豹下怀。于是连金豹就揣着这份招生“传单”，寻寻觅觅地来到了西山武校……
学生中还有洪幼玲、杨文志、王英杰、林欧阳、王志超、林朝华……要是让这许多同学都一一讲述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事，西山武校就得拍摄一部几十集的“西山人物故事连续剧”了。
张文彬和陈振东他们几位教练，也都隐隐约约、或深或浅地知道，走进西山武校的学生，要么是懂事的孩子，要么就是苦命的孩子，个个都需要保护和爱护，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值得自己上心的。
西山武校草创之初，走进西山的孩子们，人人都是英雄好汉，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西山一天天的有名气了，学生从广东、广西、浙江、江西……远远近近、四面八方走进西山。报名、接待、后勤服务，以至守住电话机接电话，乐清华几乎包揽了这一应的事务。乘坐大巴车来报名的学生又大多在半夜三更抵达福清甘厝口。乐清华白天玩命，晚上还在玩命，面对张文彬用点点滴滴的心血凝成的事业，乐清华觉得自己连一时半刻懈怠的权利都没有。

更新时间：2015-10-18 19:15:52 ｜阅读：次｜编辑：刘巍巍